第(2/3)页 张首辅有些恍惚,劫是自找的,而命……是天注定。 夏皇的意思是,罗家所做的一切,都是徒劳无功的? 高高在上的夏皇,再一次的开口:“再来万次,罗家依旧是会走到如今的局面,死了罗红尘,死了罗鸿,还会有下一个罗红尘,下一个罗鸿……” 张首辅抬起头,那天极宫中的一片璀璨,刺激的他的眼泪都在不住的流淌。 可是,他却是笑了,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。 “这是要……罗家……认命?” 劫可度,但命……就只能认了。 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的身影,没有说话,但是,这便意味着默认。 张首辅没有再跪了,他站起了身,腰杆挺的笔直。 “老臣不认同。” “陛下,罗家乃功臣之家,镇北王罗狂,在塞北与胡人厮杀,为大夏守住边塞,功德无量。” “大将军罗厚,更是杀的胡人胆寒,人称罗人屠,虽为人屠,但为百姓守国门,亦是大义。” “镇北王之子罗红尘战死,绝代天骄战死时尚在杀敌,镇北王第七子罗小北征战归来陷入疯癫,这些都是大义。” “罗家无愧于夏家。” 张首辅道。 “而如今,陛下说要让罗家认命,让这样一个忠烈家族认命,覆灭于岁月长河……” 张首辅仰头笑了起来,须发皆张。 “臣觉得可笑。” “陛下居然会相信命运这种狗屁东西?” 龙椅之上。 夏皇淡漠而平静的看着张首辅的不断发言。 没有任何的言语。 他很超然,仿佛超然于天地之外,他抬起头,目光平视,天地间宛若有神灵睁开了眼眸。 俯瞰大夏人间的每一寸山河,每一座城池,每一面高墙,每一颗尘埃……还有在他抬起手掌,于他掌中生灭的每一寸光阴,每一刻黑夜,每一场暴雨,每一缕疾风…… 在他眼中,这一切,都与寻常的百姓一样。 皆是……他的子民。 而他是拥有无上实力,统御一切的王。 张首辅逐渐的不再说话了,他似乎读懂了夏皇冰冷无情的眼眸中的意思。 他亦是有些恍惚。 他坐首辅之位六十余年,而六十年前,大夏便已然强盛无比,为三大王朝之最,马踏江湖,镇压天下各大宗门和势力。 大夏这个王朝的长河中,无数的白骨翻溅,有人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,有人曾揭竿而起,有人曾咆哮皇城,无论接近多么成功,最终还是会失败,这便是命。 大夏的风雨无论如何变幻,经历多少波折,只要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个男人依旧强大,依旧不朽,那飘扬在风雨间的旗帜就不会有丝毫的变换。 因为,这不是凡人的国度,而是修行人的王朝,实力至上。 张首辅挺直了脊梁,在天极宫中,无数的恐怖压迫在那男人的眼神示意之下,犹如山河盖落,让张首辅连动弹和呼吸都变得无比的困难。 那单薄的身躯,仿佛随时要被撕扯成万千碎片似的。 张首辅迈步了,迈出的步伐,在死寂的天极宫中,犹如惊雷炸响。 “臣,不信命。” “臣觉得罗家无过,甚至有功。” “臣恳请陛下,收回成命。” “臣愿以死明鉴。” 张首辅苍老的声音萦绕在了天极宫中,哪怕那沉重无比的压迫,都无法让张首辅动摇太多。 夏皇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只要他能够求得长生,他便能镇压一切。 可张首辅那浑浊的眼眸中,看到过太多的黑暗,看到了太多的罪恶。 如今隐藏在大夏之下的黑暗和罪恶,如滔滔江流。 他曾救下许多人,也见到许多人的家破人亡,也看到过百姓的哭嚎无助,也看过难民的路冻死骨。 而这一切,不是夏皇一人长生就能解决的。 许多时候,一个王朝需要的不是永久的王,而是需要一个爱民的王。 张首辅一步一步,坚定的往前走。 他踏上了天极宫的阶梯,高高在上的王,便坐在阶梯之上的皇位之上。 那是一位向往力量无敌的王,向往长生的王。 而张首辅,则是要证明,力量并非一切。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,踏上了宫殿的石梯。 咚! 高高在上的皇位,那俯瞰人间的男人视线投落。 刹那间,仿佛万里山河一下子同时承载在了张首辅的肩膀之上,他身上那湿漉漉的素白衣衫,瞬间干净,被蒸发的一滴水都没有,紧紧贴着身躯。 面对这无法抗衡的力量,张首辅亦是盯着那高高在上,在无尽璀璨蜡烛光华中,仿佛恒坐银河的那道身影,继续迈步。 …… 天极宫外! 有一道浩瀚的正气长河撕裂了漫天的暴雨,横亘天地。 玄玉妃伫立在天极宫下,身上的长裙飞舞不断,眼眸中带着几分震惊。 “张怀义疯了?” “他居然敢以凡人之躯挑衅那个男人?!” 玄玉妃身躯在簌簌抖动,她的体质特殊,天生对于这种天地力量感应敏锐。 而天极宫下,那些天子禁卫们,也不复平静,甲胄铿锵声响彻。 这些天子禁卫撕裂暴雨,金色的甲胄在黑暗暴雨中,犹如璀璨到极致的金芒。 他们持刀,握盾,挡阻在了天极宫前。 老太监,高离士飘然而来,周身云雨扭曲,片雨不沾身。 他白净老迈的脸颊复杂的盯着那紧闭的天极宫。 天穹上横亘的浩然正气长河轰然涌入了天极宫中。 众生所见,仿佛看到了那长河缠绕在了一位两袖皆正气的老人身边。 老人一步一步的往前登梯,似乎要用自己的坚持,向那宛若神灵一般的身影,证明些什么。 …… 东极宫。 太子夏极走出了宫殿,靠着长廊,屋檐有雨,在长廊外拉扯出一片珠帘。 他披头散发,盯着那轰然而落的正气长河。 只是,忽然有些落寞。 他慨然叹了一口气,靠着栏杆,目光有些恍惚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