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温公宝树-《翻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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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姑娘好厉害。”沉默了一路的温家公子突然说话道。

    清卿埋头划桨,并不答话。看似轻拂一扳,筏子便划开江面,延伸出好几尺远。

    安静一会,公子又问道:“敢问姑娘尊姓?”

    “我姓令……”说道一半,清卿突然长了个心眼,“我姓林,姓林名清。”

    “林姑娘箫术一绝,令小生……咳咳……大、大开眼界。”温家公子忍了一路,此刻终于咳个不停,“只是姑娘若要往南走,未免走反了。”

    “反了?”

    “对啊。”温家公子指向天上繁星,“十字星向南,在你身后呢。”

    抬头一望,清卿只恨自己没能跟着衡申,好好学学天文术法。不发一言,清卿默默改了航向。突然抬头,向着温家公子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小生单名一个、一个黎字。黎明的黎。姑娘来劫我,自然知道小生姓什么吧?”

    “怎么西筝掌门的儿子,连那么近的投壶都投不准?”

    温黎一听,也不生气,只是淡淡地道:“天生我才必有用。就像李之雨李姑娘,不擅长画黛描眉,一双‘铸铁拳’却比任何同龄人都强得多。”

    清卿听罢,觉得倒也有道理。温黎一下子来了兴头:“林姑娘就这样去玄潭?”

    听得“玄潭”二字,清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温黎仍是不紧不慢地笑着:“林姑娘你术法盖世、木箫随身,不是去玄潭的‘八音会’,还能是去吃鲶鱼饺子的不成?”

    “八音会”这个名字,对清卿来说十分陌生。只是不愿将心事告人,清卿便道:“是啊,你也去?”

    “小生……咳……这副样子。”温黎微笑变苦,“也只有在姑娘身边助威观战的福分了。”

    “若蒙姑娘不弃,小生愿位姑娘指一条路。”

    听温黎这样卖弄关子,清卿不禁掩嘴大乐:“你且知道我为什么劫你?”

    温黎又剧烈地咳嗽一阵,方才缓着心口,一字一句地道:“姑娘若与我父有仇怨,在船上就该让仇家伙计杀了我;毕竟若是他不说,你二人怎能找上楼来?”

    想来的确蹊跷。西湖掌门家玉树临风的贵公子,如何轻易泄露行踪?想必也是温弦的仇人家放出消息,想在船上搅个天翻地覆罢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,从这个角度想,小生也要感激林姑娘救命大恩。”

    清卿背过身去,不受温黎的礼。

    “姑娘缘分救我,我家回报姑娘些薄礼,理所应当至极。小生见到父亲,定不会亏待姑娘一路风尘。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清卿心中无奈暗想,“我如何肯图西湖的钱财?”

    “只不过……”清卿以为温黎又要咳嗽,转过头,却见那双秋波脉脉的含情眼,正扑闪着深邃而神秘的光芒,“只不过小生若是在半路上横遭变故,姑娘不仅换不来人质钱,只怕连玄潭都去不了。”

    清卿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:“愿闻其详?”

    “‘八音会’不过一旬前后,林姑娘如有小生在侧,自然一路顺水直下,方才保证误不了姑娘的大事。但姑娘要是连南北都分不清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清卿侧过脑袋想了想,“要是再遇上瘦猴胖猴,保准你留条命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随着风尘渐渐褪去黑色的燃料,令狐子琴便依旧一身青袍,独坐在玄潭水旁。背靠绿水,潭面广阔,沉着而沙哑的嗓音远远从另一边递来:“令狐掌门好兴致啊。”

    子琴略感惊奇,便回过身,果然方才的脚步声不止一人:“温掌门如何喜欢管南林的家事?”

    “琴掌门不一样喜欢蕊心塔的闲事?”温弦不甘示弱,想必是知道了那颗寿礼人头。

    望向茫茫潭水,烟气氤氲,不知有多少文人雅客曾在此处高歌作曲,共享八音之会。子琴慢慢赏着水景,一面并不理会温弦走上前来。

    “我曾与南老掌门打赌,说今年是华初十一,东琴掌门一定赏光。”

    “我下山来的后果,不必西筝掌门替我挂心。只不过。”子琴从袖中“铮”地甩出弦剑,“只不过许久未听一曲‘出水之莲’,时节入秋,甚是怀念。”

    温弦提起嘴角,一根柔软的长筝弦同样划破夜空:“不知今晚有幸,听到的是‘平沙落雁’,还是‘雁落平沙’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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