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、师娘的姓-《我重写了家族历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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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昌达听后讶然了一声。
他只知徐二愣子是长工之子,更多的,就不知道了。而徐书文,他和其联系并不多。之所以知道徐书文,是因中学堂的学生并不多,四个年级加起来,亦只有一百余人。人不多,好记,基本上,九成九的学生他都认识。
中学堂的学费太贵。按照前清《奏定学务纲要》中规定:“每月均遵缴学费五元。”中学堂不是一般人能上得起的。哪怕是免费的师范生,亦要缴纳十元的保证金,等到毕业后发放。
“从字……”
“少爷说了。取自《论语》,为子曰:‘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,从我者其由也’。”
徐二愣子顿了顿声,说道。
以前这句话他念不通畅,可后来有老夫子的讲义帮助,他在经学科的成绩亦算是不错,这句话又与他的名字有关,于是渐渐的就烂熟于心了。
“他取的名,倒是不错。”
刘昌达赞了一句。
然而待话说完后,他忽而想到了这位“少爷”的事,他顿觉这个名又不怎么好了。长工之子,怎么能取名一个从呢?固然这个字的出处是好的,可若旁人不明白,就会令人产生误解。
“算了,不谈这事了,时间也不早了。”
他摇头,赶人道。他本打算是给徐二愣子取个字,叫“退之”,取自韩愈的韩退之,意在表明刚正不阿。然而这话酝酿了半响,终究还是没有道出。
急流勇退,不与之沆瀣一气,岂是简简单单取一个字就能行的。
他是“徐从”的先生,得以身示范。
若可,门生才可景而从之。
如今他和徐二愣子熟了,倒也无须太见外了。该赶人就赶人。现在也确实是时间不早了。学生过多打扰先生憩息不是个好事。
“是,学生告退。”
徐二愣子点头,他收拾了一下吃剩下来碗筷,连带着先生的碗筷一起,叠好,端在手上,朝寓所外面的灶台走去。
“哎,等等,这事你师娘会做,你掺和什么劲。”
刘昌达叫停了徐二愣子。
在他看来,做饭洗碗都是女人该干的活。再者说,徐二愣子虽和他亲近,但到底也算个客,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。这不合礼仪。
“一会儿的功夫,碗就洗好了,我多做一点活,日后师娘也喜欢让我蹭饭。”
“我蹭的是师娘的饭,讨的是师娘的欢心。”
“先生,你坐着吧。”
徐二愣子出言制止了先生的追来。
上次师娘帮他的话,还历历在目。师娘的话,也说进他的心坎了。来回的走动,师娘的小脚也会痛。他知道师娘是怎么个脚痛法。只不过后来,他来先生寓所次数少了许多,蹭饭也渐渐绝了迹……。他在外面能吃上肉后,就没有太多蹭饭的欲望了。
今日这一次的蹭饭,大抵是他这半年来的头一次。
“你这……”
刘昌达哑然失笑。他没想到徐二愣子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。相处了这么些年,他也不是愚蠢无知的人。他和细君的不和,恐怕亦让这少年看入了眼,一直以来在试图修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。
“算了,你我一同去吧。给她打个下手。”
他从徐二愣子手上夺了一部分的碗筷,接着以师长的姿态领在前面,朝东隅的灶房走去。只不过他基本没来过此地,走了一会,有点迷路,还是徐二愣子指了几下,他这才恍然,找到了路。
小脚女人看见这一对师生,有点震惊,“先生,徐从,你们怎么来了?先生你也是的,怎么领徐从到了灶房,你们是男儿家,进灶房多么不吉利。”
灶房?不吉利?
又是一个封建的迷信。
刘昌达面容紧绷了一下,他不想在女人面前丢脸,刻意转过身子,迅疾的走到了盥洗的地方。然后用剖开的葫芦瓢打了两次水,倒入了脏碗内,假模假样的洗着碗,肃言道:“路女士,洗碗固然是女者应有的权力,但不意味着,男士就没有迈入灶房的资格,古人云,夫为妇纲,我也应当去做你的表率……,因此我入灶房是合乎情理的。”
灰白狐狸刚在庭院嬉戏,它刚迈进门,就听到先生这样混不吝的说辞,顿时就有点错愕住了。
它走到徐二愣子身边。
一人一狐,相视一眼,都瞪大了眼睛,面露诧异。显然他们都没预料到先生竟然有着这样的一面。不过他们稍想一下也就明白了。先生一直在他们面前维持长辈的姿态,是不肯轻易放下架子的,所以他们见到的先生,多为严肃、不苟言笑的一面。可事实上,先生年龄并不大,二十四五的样子,从东洋留学回国才不过几年时间,他以前也是个学生。
路?师娘姓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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