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-《蜜芽的七十年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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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过来顾家哭嚎的自然是萧奶奶,萧奶奶焦急忙慌的说道:“建军他娘,你说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呢!我的竞越啊,就这么不见了!我那可怜的孙子啊!”

    顾老太从屋里走出来,微微皱眉:“到底怎么了,你说清楚?”

    她一个劲儿地在这里哭她孙子,哭得她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萧奶奶见了顾老太,忙过来求她:“今天晌午家里出了点事,竞越突然就不见了。竞越他爹不在家,去镇子上想办法弄点精细面去了,就苦瓜娘在,可苦瓜娘还要看着苦瓜,根本没法出去找,我真是没办法了,才来找你,建军他娘,你帮我看看,这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顾老太听得皱眉,看看天,现在已经晃黑时候了,这会子孩子不见了,能去哪里?她本来正在屋里教几个孩子写字的,现在字也不写了,招呼在各处忙活的几个儿媳妇。

    “先别忙了,你们赶紧出去,把他们兄弟几个叫过来,连带胜利也叫来,都帮着找找孩子!”

    当时童韵正在厨房做饭,陈秀云在压机井压水并洗一家人的衣服,冯菊花在喂鸡打扫院子,妯娌几个忙得不可开交,突然听到这话,忙停下手中的活过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时候走丢的?可找过了?”

    “屋前屋后都找了,就是没有!竞越这孩子懂事,别看才七岁,已经会帮着家里干活了,洗衣服做饭都可以。平时他哪有时间到处跑着去玩,他也不是那爱玩的孩子,现在找不到,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!”

    大家伙一听,不敢耽搁,陈秀云跑去叫人,顾老太冯菊花先陪着过去萧家看看情况,童韵看这架势,便把猪毛和蜜芽儿抱到了正屋让几个大孩子看着,自己也要跟着过去。

    蜜芽儿看这情景,哪里肯错过这场热闹,坐在炕头上,挥舞着小胖手,嘴里发出“娘,抱抱抱抱抱”的声音,眼里更是满怀期待。

    面对这装满了星辰大海一般的晶亮双眸,看着那张开小手要抱抱的女儿,童韵怎么可能舍得不带着她?

    童韵只能抱起蜜芽儿出门。

    蜜芽儿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两个月小娃儿了,她现在胖得像个小肉球,圆墩墩软乎乎的小屁股坐在娘胳膊上,那叫一个舒坦。

    她乖巧地抬起手来,揽住了娘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娘,娘,娘……”一边说着,她还对着娘吐泡泡。

    其实她是想亲亲,奈何表现出来的形式有点差异。

    童韵亲昵地蹭了蹭女儿嫩滑的小脸蛋:“乖乖蜜芽儿,我们过去看看,别乱动。”

    说着间,她把女儿的小胖腿按住,免得她调皮。

    蜜芽儿想亲下娘而未遂,只好乖乖地趴在肩膀上了。

    童韵快走几步到了隔壁萧家,只见自家婆婆等人站在院子里,苦瓜娘抱着个苦瓜一脸的气哼哼,旁边的淑兰正抹着眼泪哭诉。

    蜜芽儿虽然看着是埋在娘肩膀上,其实小耳朵支棱着呢,仔细地听着这位淑兰姐姐在哭诉什么。

    那淑兰虽然只有九岁,看着瘦弱单薄,谁知道对上她这后娘,竟然也能说出个一二三,就在她和后娘的争吵中,蜜芽儿渐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    原来竞越今年其实是六周岁半了(七岁是虚岁),按理说这个年纪也应该去小学上课了,可是苦瓜娘刘美娟却不愿意。萧竞越虽然是个男孩子,也不大,却比其他同龄男孩子懂事许多,知道帮着家里干活,大小零碎事都能干。

    刘美娟觉得,你如果去上学了,谁帮你弟弟洗戒子?小孩子熬过最初躺着的几个月,也就不用土布袋子躺在那里了,开始用戒子了。那戒子一天不知道多少,可不得有人洗呗!

    到时候你去上学,我这里不但没人洗戒子,还得白出一份书本钱。

    刘美娟不同意,萧竞越虽然嘴上不说,但显然心里是不高兴的。

    别看他小,可是做完了活,晚上在院子里,他偷偷地跟着他姐姐认字,已经认识不少字了。他也想上学,就像隔壁的粪堆粮仓他们一样,每天背着书包去学校,这是他的向往。

    因为这个,萧家这几天总是吵架不断,萧老太太当然要让自己乖孙子上学,就念叨自己儿子萧国栋,萧国栋受不了念叨,说不就是个上学嘛,想上就去上呗。

    刘美娟一下子火了,对着萧国栋臭骂了一通。

    本来这也没什么,吵架就吵架,上学可以,不上学也可以,萧竞越还不至于就离家出走的。

    偏生这一天晃黑时候,刘美娟娘家的嫂子带着侄子过来这里走亲戚,萧家的大人都忙得不可开交,就让萧竞越照看着搁在炕上的小弟弟。

    谁知道就在大人们在隔壁屋说笑的功夫,突然里屋传来了苦瓜尖锐的哭嚎声,这哭嚎来得太过突然,也太过尖锐,以至于大家伙都赶紧起身去看。

    掀开里屋的门帘看过去,正好看到萧竞越的手伸向炕上哭嚎的苦瓜。

    这下子刘美娟气得不行了,只说萧竞越拧了苦瓜,萧竞越自然说自己没有,但刘美娟气不过,罚萧竞越在大门口站着,不许进家门,也不许吃饭。

    谁知道过了一会儿,萧奶奶过去看时,萧竞越就已经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你赔我弟弟,我弟弟不见了,都是被你赶走的!”淑兰抹着眼泪,抽噎着控诉:“你把他赶出家门,你饿着他不让他吃饭!呜呜呜,都是你,你还我弟弟!”

    刘美娟抱着苦瓜,拧着眉毛,没好气地骂:“你还有脸说,这一家子,没一个好人!你说这可是你们亲弟弟,我就让他给看着点,他不应该看吗?结果呢,他还偷偷地拧他亲弟弟?他怎么就这么黑心驴肝肺?我不该罚他吗?饿他一顿是轻的,走了活该,走了我这里正好省出一个人的干粮!”

    淑兰听了,气得脸都白了,可她到底年纪小,也无法,跺着脚对她奶说:“奶,你得给竞越做主,竞越不是那样的人,他每天都干活,还给苦瓜洗戒子,家里的事,只要我不在家,都是他干,他怎么可能去拧苦瓜,他是这样的人吗?”

    刘美娟拉着脸:“他不就是生气我不让他上学,这才暗地里对着弟弟使坏吗?这不是报复是什么?我早就看透了,你也不是什么好人,你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!还有你,苦瓜不是你亲孙子啊?萧竞越拧他,你不心疼啊?你就不知道心疼苦瓜啊?”

    这话说的萧老太都要哭了:“刘美娟,你也不用在这里骂骂咧咧,苦瓜是我亲孙子,竞越也是我亲孙子!竞越现在都不见了,你至于还把屎盆子往他脑袋瓜子上扣吗?”

    刘美娟一听更来劲了:“什么叫屎盆子?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我是冤枉他,听听,让左邻右舍都听听,这说得叫什么话?我苦瓜傻啊好好的突然哭得那么惨,还不是你那好孙子萧竞越给拧的,一群人都看到了,你孙子萧竞越冲着我苦瓜伸手,苦瓜哭得脸都憋红了!”

    面对这一番争吵,顾老太看不下去了,上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行了,都别吵了,谁是谁非,这是你们老萧家的家事,回头你们关起门来继续吵,可是竞越这孩子丢了,却不是你们家事。竞越也是咱生产大队的一份子,生产大队里的人丢了,咱们全生产大队都有责任去找!”

    顾老太一番话实在是有水平有分量,直接把找萧竞越这个事归结为公事。

    果然,那刘美娟顿时被镇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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