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86】第三个锦囊(结)-《大婚晚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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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娟一怔,面色紧接一变,慎重地告诉他:“海哥,如果真杀了人,事情就无可挽回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海还不想哪天若不幸被抓给判个死刑,所有罪行中,杀人是被判死刑最无疑的行为,他摸了摸心跳道,“我本想和他们说,但想,他们是群疯子,我何必去说,疯子疯起来,说不定反咬我一口。”
兰娟皱眉:“你这是说谁疯子?”
王海来不及答的一刻,突然嘭一声枪响,答案浮出水面。
兰娟被吓得跳起来,王海使劲儿拽住她捂住她嘴巴,嘘嘘嘘:要死人的。
囚室内。
吴俊国拉开保险栓,只是往地上射的一枪子弹,却足以是让四个人目瞪口呆。
这个人想干什么?为什么一进门就开枪?许玉娥瑟瑟发着抖。不是要拿他们去要挟蔓蔓吗?难道蔓蔓没有答应他们条件?他们要撕票了!
恰恰相反,玉佩他们是拿到手了。
在这之前,突然得知撞死君爷计划失败的消息,江奶奶正恨着不知道怎么办。没想王海的主意真能奏效,这蔓蔓,果真是把玉佩给他们送来了。
江奶奶喜洋洋地先一步去机场接玉佩。本来,拿到东西,温世轩他们杀不杀,已是无所谓了的。可吴俊国突然做了决定,要留在这里断后清场。
王海只是看得出,这人和杨乐儿一样,有些疯。令这男人发疯的导火线,就是这群温家人。
见吴俊国的枪口一抬,是突然对准了自己。许玉娥哇一声哭了出来:“我不要死。你们要人死可以去找她,为什么找上我?那个没良心的,不要我这个妈的,才是该死的。”
听着她哇哇哭的那些话,吴俊国只是越听越想笑,最后真是笑了出来。
其他人听着他古怪的笑声,毛骨悚然。
“怎样?”吴俊国这话,仍是对着许玉娥的,阴森森地笑着问,“是想你女儿死,还是你死?”
“我女儿?你说蔓蔓?”
“不,是她!”吴俊国说着,将枪口指向了温媛。
温媛抬头,双目不是瞪着那乌黑的枪口,而是对向浑身打着抖的许玉娥。
“怎么?她不是你最宝贝的女儿吗?你不愿意为她挡枪吗?”
许玉娥双手抱着自己,小女儿温媛乌溜的眼珠子扫过来时,她只是顿然觉得更冷了。
那是她女儿,亲女儿,不像蔓蔓是养的,可是,为什么她动不了,她动不了呢——
温世轩冲了过来,伸开双臂护在小女儿面前。
对横出来的温世轩,吴俊国俨然极不高兴,道:“你别挡着我,我现在是要杀她!如果你想要你这条命,就离开!”
“不行!”温世轩斩钉截铁,样子就像一条死活拉不回头的牛。
这老实巴交的男人真是令人讨厌。他那么好的兴趣都被搅了。吴俊国抬起的枪口,猛地朝温世轩头顶上砸下去。温世轩猝不及防,被砸中正中的穴位,一下晕了过去,头顶上咕噜噜流出了道鲜红的血河。
许玉娥“呀呀呀”地尖叫,双腿在地上猛蹬着,活像一只水煮青蛙。
吴俊国听到她尖叫,又笑了,拿枪口再次指回了她身上。
许玉娥看着枪口回来的刹那,感觉整条魂是要被这东西给抽走了般,全身没力,只有出的气。却听吴俊国问的是温媛:“你想她死,还是你爸死?”
温媛看着许玉娥,乌溜的眼睛无波无澜,像片死海。
许玉娥抽着凉气,一遍遍叫着小女儿的名字:“媛媛,媛媛——”那口气,就像抓着条救命草。
温媛转回头,道:“我谁都不会救。”
“是吗?那我两个都打死好了。”吴俊国说完先是一枪嘭,打中了倒在地上不动的温世轩的腿,然后枪口往上抬的瞬间,瞄准许玉娥,第二枪射出去。
嘭——
枪响的刹那,许玉娥瘫了,双眼球往上翻,口要吐白沫。可等了会儿,好像自己好好的没有死,她摸到胸口,心脏是在跳着。惊疑不定的她不敢相信,再慢慢低下视线时,看见她小女儿的身体是与前夫的身体叠加在了一块,两条血河,不会儿汇成了一条大河。
赵学军在她旁边也是惊魂未定的,摸着胸口说:她,她替她爸挡了枪!
温媛突然的动作,对他们来说是不可置信的,因为,温媛自己都说了,她谁都不会救。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,在枪口对准许玉娥时她无动于衷的身体,见着枪口转对上温世轩的瞬间反应了起来。
在看到吴俊国第三度抬起枪口,是要调回来对付他们时,许玉娥和赵学军,连忙抱住脑袋。
吴俊国如魔鬼的声音再次问:“你们里面,谁希望谁死?我告诉你们,我这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。只能一个活下来。”
只能有一个活下来?
许玉娥,与赵学军,两个人互相对着眼睛。
“怎么,你们不是夫妻吗?谁愿意为谁挡枪?是夫妻,总是很相爱的吧。为彼此挡枪很正常。”吴俊国说。
许玉娥,赵学军,都是既不说话,同时像顽石一样纹丝不动。
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子,吴俊国轻轻地叹一句:大难临头各自飞,幸好我没有结婚。
许玉娥赵学军惊疑不定,这是不是代表不杀他们了。
可突然间,吴俊国的枪口又对准了许玉娥。
前面有过一次翻白眼的经历了,许玉娥这时候只剩下哭:“不要杀我,求求你,不要杀我!”
“你女儿不是都死了吗?你如果是个好妈妈,不是该陪着她一块死吗?”吴俊国挑挑眉,道。
“对,对!”赵学军在旁边满头大汗地应和。
“你这不要脸的,我是你老婆,你怎么可以要我死你自己活呢!”许玉娥痛哭流涕,冲赵学军骂着。
“哼。”赵学军满脸对她的不屑,“我不要脸?你才是那不要脸的女人。求我和你结婚,只是为了你前夫的财产。像你这种女人,远远比不上我原来的老婆呢。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,还能叫做妈?”
“可你是我老公!”
“我现在就和你离婚!”
“你,你敢?!如果你敢,我就把你不举的事情告诉到外界去!反正我死也要拉着你死,让你死后都是我的人!”
赵学军听到她后面这侮辱性的话语,可谓是火冒三丈,霍的跳了起来,愤怒冲她唾骂时,突然间“嘭”,身体一歪,倒了下去,额头上多出了个流血的窟窿。
于是,许玉娥的身体不抖了,只是死死地看着地上那三个不动的人或是尸体。
吴俊国骤然大笑,将枪往地上一扔,冲她道:“果然,你是那个最厚颜无耻的,所以我肯定是不会杀你的。”
门嘭的一关。
黑暗的房间里面,余下许玉娥一个人。
吴俊国在走廊上走,果然不久之后,听到那个女人像是鬼叫似地喊着,应是要疯了吧。他得意地拿出手帕擦擦握枪的手,接着招呼人,是要到楼下坐上车离开。
王海跟在他后面,兰娟与他们两个保持一段距离。
下面准备离开的车拉开了车门,吴俊国刚要坐进去时,四周突然啪的一排白灯照射。
“举起手来!”
……
周玉连夜从外地,乘坐飞机赶回京城。到了机场出口,看到了在秋风里站着有些瑟抖的蔓蔓。
“表表姑。”蔓蔓沙哑着嗓子说。
周玉走过去,伸出的双手把她一抱,嘴里喃喃:“没事,没事的。他一定没事的。”
蔓蔓把头靠在她怀里,没说话。
拉开车门的蒋衍,是将周玉的行李先搁进了后车厢,接着催了周玉一句:“外面风凉,对你不好。”
蔓蔓记了起来,连忙拉着她进了车里面。
一路,她和周玉是手指交叉着手指握紧。
周玉一句话都不敢问。
蒋衍飞车,是将她们俩送到了医院。
温世轩在这里的重症监护病房住着。周玉换上了隔离服后,走进去看病人。
蔓蔓和老公站在她后面。
周玉握起了温世轩的手,细细地摸着掌心上面的粗茧,低着头,任谁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,只能听着她低沉的声音说:“幸好,你不知道我有孩子的事,不然,你现在肯定更难受吧。不过没有关系,我和孩子都会等你。”
蔓蔓闭了下眼睛后,转身走了出去。跟在她后面的蒋衍,生怕她会倒下来,用手撑着她腰。
“如果想哭就哭。”他说。
“不想哭,我爸又没有死。”蔓蔓道。
温世轩是发现时,由于失血过多,导致昏迷。幸运的是,那枪子弹没有击中要害。
相比之下,为他挡了一枪的温媛,可就危险多了。据闻是击中了脑部接近脑干的位置,极有可能,即使能活下来,也会变成植物人。
赵学军挨的那枪最准,因为没有人给他挡,他也没有为人家挡,导致一枪毙命。
许玉娥,是疯了——
江奶奶在机场落网。
其他犯罪分子一并被一网打击。
事情到此应该告落,可蔓蔓心里没有感到松懈。她爸如果醒来呢?如果醒来后得知温媛给他挡了一枪呢?
每想到这,她为养父心如刀割。
说到底,温媛为什么会选择给温世轩挡那一枪呢?
别说温家人想不明白,可能温世轩本人都想不明白,更别提发疯掉了的许玉娥。
现在,照顾着温媛的温凤姊,按照温凤姊的说法来说:大哥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了,却是媛媛,没人顾着,是个可怜的孩子。大哥若醒来,如果知道女儿没人照顾肯定很伤心。
张秋燕和温浩雪,也是主动来和温凤姊换班,全力24小时照顾温媛。
或许,每个人都不喜欢温媛。可是,在这时候,想让她们抛弃温媛不管,却是不可能的。就连远在家乡的温凤妹都要赶过来帮手。林文才和林佳静在旁看了后,突然觉得这些温家人并不是完全无情,也就尽可能地帮着。
这里面,蔓蔓他们小两口算得上是最累的,因为,医药费,两个伤员庞大的医药费需要她和她老公支撑,第二是,医学方面的事情,需要她和她老公去联系人。为此,认识几个有名大夫的公公蒋父,跑了过来帮她的忙。她老公,给她最大的帮助,就是给她肩膀依靠着。
有一次,她坐在医院走廊的板凳上打瞌睡,听见她老公和公公窃窃地交谈着。
“陆科不愿意出手帮忙吗?”蒋父问。
君爷的态度,等同于陆家的态度。
本来这些事,如果君爷愿意出手,他们小两口何须这般累。不是蒋大少和蒋家没有这个能力找不到人,只是论在这个专业里面,君爷不仅是专业人而且是领导手上资源丰富,一旦愿意帮这个忙,不用说,一切都无后顾之忧了。
蒋衍沉默了很久,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这个问题。
太艰难了。陆家和温世轩的矛盾不是现在才有的,是存在了太久。
况且,范慎原为温世轩代言的那个官司,在和陆家一直纠结着。
要让陆家主动退一步,那是很难的。
他和老婆不是没有努力,只是,两方人马各持己见,又都是手心手背的肉,哪个都不好说。
蒋父见儿子都解开不了这个两难的难题,叹了声息后,叮嘱他们俩:“你和蔓蔓,小心自己的身体,可别倒下了。”
“嗯。”蒋衍点着头。
提脚要走的蒋父,忽然想起什么,回过头和他说:“你舅舅来信了。在我那里,我忘了给你带来。”
黄济儒来信?
蒋衍眼睛霍然一亮。
黄济儒的来信,可谓是解了他们小两口的燃眉之急。黄济儒在信中要求,他们在接到他的信后能即刻启程,趁大雪未到之前上五台山,有重要事情与他们说。
从医生那里,求证到两个伤员情况暂时都稳定,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外,将医院的事慎重委托给了蒋父和林文才后,蒋衍小两口子,应黄济儒邀请,准备启程前往五台山。
因为黄济儒信中要求他们要带上两个小宝贝。小两口子决定坐火车前往。
既然是黄济儒这样德高望重的高人邀请,陆家不好出声反对。
两个小宝贝第一次要出远门,最担心的,是和小宝贝几乎天天在一起的姥姥了。
陆夫人想来想去始终不放心,与老公商量:“你看,不如我随囡囡他们去这一趟吧。反正我没有工作。”
陆司令心里一样是挺担心的。想女儿和女婿,虽然都算得上是称职的年轻父母,可那两孩子,不是普通的孩子,是混世魔王,一路出门在外,诸多不便,两个孩子若真是闹起来,恐怕两个大人都管不住。如果有经验丰富的老婆跟着去,必定是有些帮助的。只是老婆去了,他这又有点舍不得,担心其安全。
后来,这事不知道怎么变的,变到陆司令想请假,和老婆一起陪女儿女婿小外孙们去五台山。
君爷闻之后,浓眉一挑:“你们打算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?”
“你早点结婚不就完了。”蔓蔓从容不迫道。
“那是。”陆夫人立马接嘴道,与女儿同一阵线。
陆司令更不以为意:“你想找个人陪?晚上让欢儿从学校回来也行。”
蒋大少最聪明狡猾,陆家自己人这种纷争的时候,他向来不选边站。
君爷被一群人炮轰,显得沉着淡定,却不忘切把齿,道:“你们——这个事我会记着。”
记仇记债了?
君爷这点睚眦必报最厉害。
吓得陆司令不敢再提请假。陆夫人犹豫来犹豫去,留在了家里给大儿子做饭,免得大儿子再给她扣一个大帽子:重女轻男。
蔓蔓本来就不大想父母跟着去,主要是父母跟她去不是去旅游享福,帮她照顾孩子是找累。父母年纪都有了,这样操劳自己身为女儿都心里过不去。想必她哥也是基于父母的身体考虑,甩出这个杀手锏。
九个月大的孩子,对外界稀奇,又喜欢爬来爬去。两个混世魔王一登上火车,已充分表明了这种迹象。蔓蔓觉得真该如小家伙说的,拿狗绳来绑。对此,蒋大少同意买两个狗脖子项圈,一边逗着自己两宝贝,道:“你们再不乖,别说妈妈拿狗绳子,爸爸也拿够绳子。”
两个混世魔王是人精,想都上了火车,难道父母能变出狗项圈,对父母威胁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。但是,这两孩子既然是人精,当然不会像那些傻孩子一样去爬窗爬桌子给自己制造危险。相反,他们很是鄙视这样的孩子。
不会儿,坐在对面一个抱着也是差不多大孩子的妇女,看着沿着床位内侧爬来爬去的两个小宝贝,对蔓蔓说:“你教孩子教的真好。他们怎么知道要在里面爬,不要在外头爬的会掉下去。”
蔓蔓额头掉下几颗冷汗,古怪地看着自己那两孩子。
谁教过他们?好像她和她老公都没有吧。
妇女一个劲地追着她问育儿经:“快说说。你看我这孩子,不也这年纪,喜欢爬来爬去的,但是,总喜欢爬到床底下。”
听到这话,两个混世魔王坐了起来,齐齐对着妇女怀里的那个傻孩子,勾勾邪恶的嘴角:傻蛋!就是个傻蛋!
哇!
妇女怀里的宝贝儿哇哇哇大哭,哭得可凄凉了。他这多大,已被同龄的孩子鄙视为傻蛋了。
“你这孩子怎了?怎么就哭了?你看人家多乖——”妇女一面手足无措地哄着自己孩子站起来,一面羡慕地看着两个混世魔王。
话说,咱小西西的金牌卖萌笑脸,可以杀人无数。
妇女越看小西西笑得是多英俊多可爱,反观自己孩子哭起来像只狗熊,气恼起来,伸手拍一下自己孩子的屁股,感到没有面子地走了出去。
等哇哇哭的孩子走了,蔓蔓回头,朝自己两宝贝杀去一记目光:有没有出息?尽欺负同龄人!
两孩子早已稳稳当当面对面坐着,捏起小黄鸭子,唧唧唧唧,好像天真无邪的小天使,什么都不懂,只会玩小鸭子。
蔓蔓够无语的:这两个魔王是怎么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?
火车隆隆地开。两个小宝贝,偶尔被爸爸抱着,对着火车窗,可以看见城市里没有能见到的一派田园景象,小嘴唇缩的圆圆的,不时发出“哦”的惊叹。
下火车时,由于近冬,蔓蔓给两个小宝贝穿上厚实的棉衣和外套,给他们戴上小帽子御寒。
妈妈给挑的流氓兔外套,果然引人注目。
许多路过的人看着流氓兔,再看看这两个混世魔王的表情,都能一下明白到这是两个不好惹的孩子,不会随意来自讨没趣。
两孩子为此皱皱小鼻子:哼!本想骗骗一些不知好歹的大人玩玩的。
“阿衍——”
小两口各抱着一个小宝贝,刚走出火车站,听见一声呼唤。
蒋大少先转过头去,很快是见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人影。应说有好几年是没有见过黄济儒了。可黄济儒不管何年何月都不会变的高风亮节的气质,在人群中如一株挺拔的松柏,鹤立鸡群。
“是我舅舅。”蒋大少笑着对小媳妇说。
黄济儒乃高人,久仰大名。蔓蔓小媳妇忙跟在老公后面,穿过人群走过去。到了黄济儒面前,两人才发现,黄济儒身边站了个和尚。蔓蔓见着很眼熟,等想起这位仙风道骨的贫僧正是在去年雍和宫外见过的那位,不由在心里感叹:世界可真小。
金大师朝他们两人一拱手,接着,是对着两个娃展开和蔼亲切的笑脸。
黄济儒同样是对着那两宝贝看了又看,有着不胜欢喜的喜悦在睿智的眸中跳跃。
两个宝贝,本来都是高傲的宝贝儿,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从来是不以为意,然而,今日这两位高人囧囧有神的视线,引起了宝贝儿的高度注意。
两双乌溜溜的小眼珠子,显现出以往不同的安静和沉着。
两张小脸蛋一样严肃,不苟言笑。
蔓蔓伸手捏捏自己怀里儿子的小脸蛋,心想,这孩子居然会有这样一天不对外人卖萌,太惊奇了。
小西西是很有分寸的孩子,知道有些长辈是骗不得的,尤其是眼前的这两位。
“上车吧,外头还是比较冷的。”黄济儒拉开了来接他们上山的小面包车车门。
几个人坐进车内。从城里到山里的蔓蔓他们两口子,能深深感受到山里的寒流,与城里是不能相比的。未真正近冬,可山里已经开始很凉了。
小面包车由一个熟路的僧人开着,走着盘山公路,沿途能见不少游客乘坐的中巴大巴擦身而过。那些游客见着他们和僧人坐一趟车,也都颇感好奇。一路的这种热闹,好像有点被视为动物园里动物的感觉,直到是面包车开进了一条岔道,接着,他们下车徒步行走。没有往那些向公众开放参观旅游的寺庙,是往一幽静的五台山腹地里走去。
五台山森林茂密,层峦叠嶂,据说北台叶斗峰是千年积雪,山中奇峰怪石居多。伴随改革开放,游客日益增多,但僧人们想在这里选择一个僻静修炼的场所,还是有地方的。
来到一处,是被周围参天大树犹如天然屏障屏蔽住的一座小寺庙。蔓蔓小两口能看见僧人们拿着扫帚,在做日常的门口清扫工作。刷刷刷,扫帚扫着门口地砖的声音,配合山中的风水,感觉是一股宁静的风掠过心头,洗去所有的尘嚣。
真是块世外桃源。
蔓蔓想,很想拿笔来画下这块幽静的地方,感觉,哪怕是看着这样的一幅画,心灵都能时刻受到洗涤。
说是世外桃源,真是没错的。看进了寺内,可见里面僧人移栽了不少果树,到了秋天收获季节,不少果实在树上悬挂着,让人流涎三尺。
“下了火车,在火车上没有什么东西吃,肯定饿了。”眉目和善的金大师,带着他们脱鞋进了一屋子后,立马吩咐人去端庙内的斋粥。
斋粥,里面是没有放肉的。
在等粥上来的时候,蔓蔓坐在这温暖的居室内,因木地板上铺了厚实的榻榻米之类的东西,两个小宝贝,就干脆和大人们一样在这上面盘腿坐着,任由妈妈给他们脱下外套和帽子,换上相对比较舒适的室内衣服。
蒋大少是和舅舅黄济儒许久没见了,有许多话想说,于是面对面坐着。金大师在他们中间搁上了个小茶几,摆放了壶茶,里面的茶叶是地道的山中茶叶,为僧人们自种的,茶叶的清香不言而喻。
“这是块好地方,舅舅,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?”蒋衍端着手里的茶盏,琢磨着杯面,问。
“我和经常游走天下的金大师有过几面之缘。”黄济儒简明概要地讲述自己与这里的缘分,“再说这里是文殊菩萨的道场。文殊菩萨专注智慧,一直是我潜心研究的对象之一。”
黄济儒不是个迷信的,到底是个唯物主义者,对佛学多是基于研究,非一昧唯心主义的迷赖。学术上的各方面交流,向来是僧人们所喜爱的。金大师能与博学的黄济儒交上朋友,一见如故,完全不出于意外。
蒋衍静静地抿了会儿茶后,又问:“舅舅是要在这里住下了吗?那老家怎么办?”
“暂时在这里住一阵,事情办完后是要回老家的。”黄济儒放下茶杯,一双柔和的眼睛是望着蔓蔓和那两个小宝贝,口唇边上不由自主地泛起宽和的微笑,道,“你媳妇,像你信里描述的那样,很讨人喜欢。”
黄济儒这是第一次与蔓蔓相见。自己老婆能讨得尊敬的长辈喜欢,蒋衍也很自豪,点了点头:“我第一次见她,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,非她不娶。”
听到外甥这话,黄济儒呵呵呵笑着。金大师跟在他旁边笑。
蒋衍都被他们笑得一丝尴尬起来,回头再望望自己老婆和孩子。
蔓蔓正在拍打儿子敢拿手指头往小嘴里咬的小手,唬道:“西西,你再这样吃自己的指甲,肚子里要生虫子的。生了虫子大舅拿刀子割你肚皮,妈妈可不管你了。”
小西西倒不是被妈妈唬到,是被拿刀子要割自己肚皮的大舅吓到,忙把手指头放下来,看看妹妹。
小南南小鼻子往上一翘:哼,傻子哥哥。妈妈这是诓你的呢。
结果,腹黑妈妈又拍自己女儿得意忘形的小脑瓜:你以为你整天跟着大舅就是大医生吗?别臭美。
两个孩子换完衣服了,始终感觉到在腹黑妈妈手底下没有在其他人底下好混,爬着爬着,立马爬到爸爸这里。蒋大少是个比妈妈慈爱的爸爸。一人爬上爸爸的一条大腿。蒋大少只好左拥右抱的。
蔓蔓哼,手里收拾着两个宝贝的衣服:喜欢爸爸吗?粘着爸爸吗?那就黏着吧。等你们饿了要吃奶,不得找回我。
可蔓蔓这回打错了算盘。僧人们为他们一家四口准备的斋粥,里面有适合两个小宝贝吃的米糊。
这米糊,可是特别熬制的,用的米也为僧人们在山中自种,原料稻米特别的香特别的纯正。
小宝贝们只吃一口,小眼睛闪闪发光,伸出小手嚷着:还要,还要!
“山中宝贝真是多。”蒋大少拍打大腿道,一面拿勺子喂米糊,一面自己不停嘴地吃。这吃的是白粥拌庙内自制的腌菜。腌菜吃起来口感爽口,不咸不甜。白粥里面放了白果,口味香甜又营养。吃得是津津有味。
蔓蔓这个美食专家,不止是吃,一面是马上向当地的僧人请教起做法。
金大师耐心地和她讲着山中的各种美味佳肴。
蔓蔓拿出本子和笔记录,回去再和范慎原商量。因为一直主打素菜,蔓蔓对于僧院具有悠长历史的斋菜,崇仰已久,这次有了难得的机遇,更是落力地拜师求学。
说回来,此次他们主要目的,既不是旅游观光,也不是寻觅美食。
黄济儒究竟找他们来五台山,是为什么呢。
金大师请他们在这里晚上度过一宿,明日自己师傅出山后,会和他们详说。
夜晚,蔓蔓在山中望到了满天的星辰,感觉有一种展翅要飞向异世界的欲望。
黄济儒此时已与两个小宝贝略为熟悉了,拿手指逗着这两娃,一边与他们小两口说:“这两孩子真聪明。等回去后,如果有时间,我给他们两人编制一套蒙学教材。”
如今的蒙学书,市面上五花八门,不提那些出版社是不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乱编一通。有如此博学且善于教学的黄济儒亲自编写,蒋衍和蔓蔓都意识到是捡到宝了,连声道谢。
黄济儒并不与他们客气,道:“我编了教材给他们学,是会定期考考他们的。如果考不及格,那就得受罚。”
两个混世魔王的小脸当场一垮,和父母的点头不同,是拼命地摇晃起小脑袋:我还小,我不要考试。
“聪明的孩子,如果自小不好好修炼品格,那是对将来社会不好。”黄济儒显现出作为师长的气势,摸着两个小宝脑瓜的掌心,带着教官的威严,能让两个小宝的小身体瑟瑟地敬畏。
“那几岁开始学最好?”蔓蔓请教大师。
黄济儒道:“古时五六岁的孩子开始念书。但是,像他们这么聪明,再早一些都是可以的。先是让他们接触笔墨,拘束他们好动的天性,沉练他们的心性。三岁的孩子会念书了,到三岁的时候,就让他们坐在小板凳上,先学习握笔。”
看得出,黄济儒对这两孩子也是寄予了厚望,不然不会提出如此之高的要求。
蒋衍和蔓蔓面面相看。
两个小宝贝,一个撅着嘴,一个皱着小眉,体现出一种无奈。太小表现出优异的基因,原来也有害处的。
“看到院内那棵小树苗了吗?”黄济儒突然指住寺庙院内一块地方。
原来,寺庙里的僧人给他们一家四口安排住宿的地方,是暗藏玄机的。等黄济儒指出去后,蔓蔓小两口,各抱起一个孩子,徒步靠近去看。
难得在这个季节里,能飞来几只山中的萤火虫,停落在了那新长的翠绿的芽苗上。这是一株移栽的双生树苗,看得出栽种到这里的时间不长,长得很是慢。可一片片嫩绿的叶苗,好像翡翠叶子一般,鲜嫩欲滴,通透莹亮,美得叫不可方物。
是株奇物。据僧人介绍,在寒冬漫天飞雪的季节里,唯独这株树苗,翡翠的绿苗叶子是纹风不动。虽然它长得真是很慢,好像不大舍得快点长大。如此奇物,僧人们自然特别爱护,给它周围专门围了篱笆,冬天到的话,会用棉被给它盖一盖四周御寒,对于日常的施肥看护,更是不敢怠慢。
“从哪里来的东西?”蒋衍问。
黄济儒是等他们看完返回来,见着两个小宝一直痴痴看着小树苗的方向没有回归元神的模样,意味深长地浮出抹笑,说:“是金大师,从古女士手里得到的。说起来,它原先的主子,是这五台山里的一棵智慧双生树。古女士离开时,剪去了一支,栽种多年后,突然见它终于长出了新苗,便是让金大师移回来种,算是还愿。”
听见是这样一段充满不可思议的经历,并且与自己姥姥有关,蔓蔓搂着儿子的手不禁用力发紧。
蒋衍对此却是豁达地对两个小宝贝挤了挤眼睛,笑道:“这么说,我和蔓蔓的孩子,算是天降福星了。”
黄济儒对外甥这种豁达的天性,赞赏有加,说:“是福,就得学会珍惜,更要好好栽培。”
两个小宝贝眨忽眨忽眼睛,这时候的他们,眼神似乎又有点儿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迷茫。
夜深临睡的时候,听见有车轮子进入山中森林的马达,是突然有客人来访了。
蔓蔓伸手轻轻拍打两个熟睡的宝贝儿,睁了睁迷糊的眼睛,从窗口看出去,能看见提着灯的僧人走出去开门。金大师是穿着草拖从庙内飞跑出去。
来的人似乎是不少,但大多数客人像是随行人员,并没有进入庙内,领头的是个老者的声音,和金大师一路走一路说话。
“他们来了吗?”对方问。
“来了,今早到的。”金大师答。
“你师傅呢?”对方又问。
“明天出关。”金大师道。
“你师傅此次闭关静修的时间挺长的。”
“快五年了吧。”金大师哎道。
“听说闭关时,都可以和你们说话,但不和外面的人说话。”
“是。”金大师道,“庙内事情众多,我师傅想完全闭关是不可能的。但最近这段时间,他是连和我们都不说话了。”
“看来你师傅是要悟通什么大道理了。”老者感悟地振振有词。
“老先生此次来访,是要和我们师傅见面?”金大师问。
老者道:“怎么?你师傅不欢迎我?”
“那不可能。僧人本就广结良缘,不会拒绝任何友人。”
“我也觉得,他不会不敢欢迎我的。当然,我这次来拜访主要不是来见他。”老者说着到这里顿了下后,道,“这样,你给我先安排个地方住吧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。”
就这样,庙内极快地恢复了宁静。蔓蔓在迷迷糊糊中,再度入睡了。
清晨,庙内静悠的钟声醒人耳目。蔓蔓一觉醒来,或许是这里的空气太好,只觉五官清明,前所未有的明亮。
两个小宝贝起来后,像是同样在这里接受了洗练,没有四处爬动,都静静地坐着,偶尔抬起的头,小眼珠子里映着在天空里翱翔的雪鹰。
黄济儒昨天与他们小两口说了许多,像是把许多事都给说完了,今早上随着另外的僧人进山采药去了。
这里的僧人一如既往,给他们送来了丰富的早餐。在他们刚吃完食物时,有人过来了。
没有人带路,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至少有八九十以上的老者走进了他们的屋内。
蔓蔓想:这大概,就是昨晚上到访的那位贵客。
说此人是贵客是肯定的,瞧那些僧人们见到他,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。
老者身着的衣服很是朴素干练,走起步子来,有点像陆老头那种硬派,最外面裹着的军大衣,更是证实了其是名军人的身份。
面对军中长辈,蒋大少站起来敬了个礼。
老者对他们摆摆手,脱了棉布鞋走进来,先是拍拍蒋大少的肩膀,一双深色的眼瞳,掠过两孩子的小脸后,停驻到蔓蔓身上,道:“是陆家的囡囡吧?”
这么说,这人是认识她。不排除是她哪个长辈的友人,蔓蔓迟疑着:“请问您是——”
“我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。你可以叫我爷爷。”老者以一种硬朗的风格说话,口气都是很唯我独尊,一听就知道是善于发号施令的人,说,“我与你爷爷认得,与你姥姥,更可以算是曾经的熟人吧。”
老者短短几句话,十分耐人寻味。加上老者的身份尊贵。蔓蔓和蒋衍都不敢随便发言,安静地坐在原处。老者走到他们对面,径自盘腿坐下,仍是对着蔓蔓说话,深迥的目光向着蔓蔓打量:“嗯,都说陆家的女儿长得很有气质,是个大画家。你的画见过,朴实中,藏有一股内敛深沉的气质,今日一见,是画如人人如画。”
“爷爷您过奖了。”蔓蔓赶紧谦虚地接上话。
“自谦是好事,但太过自谦会显得虚伪。”对她的话明显老者并不买账,说,“你的画里面,其实,还有一点,和你姥姥一样,暗藏不住的嚣张才华。”
见如此,蔓蔓只好见针插缝,转了种风格说话:“这么说,爷爷您和我姥姥是故人?”
“刚才不是说了吗?是熟人,极好的熟人。可惜,后来出了些事,你姥姥一气之下,远走他乡,多年没见。就是死之前,我想去见你姥姥一面,都不容易的。”老者说。
“那么——”蔓蔓狡黠地一笑,“爷爷这次与我见面,是巧合,还是?”
“嗯。你很聪明。我是知道你们来这里,专门来这里和你们见面。觉得有些话,在这里说是最好不过了。”老者沉声道。
蔓蔓等着,等着他有什么话和她说。他想说的话,她隐隐约约能察觉,八成,是和姥姥出走的事情有关,也或许与她当年被抱走的内幕有关。而其实这些事情,她了解得七七八八,都能拼凑出一幅全图了。唯一有点迷惑的是,当年她爷爷被诬陷入狱的事情。
老者只是看着她安静的模样,沉得住大气的模样,都暗自赞赏,可惜是老陆的孩子,正因为如此,这种恩怨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了,他这才不辞千里跑到这深山老林里与她说话。城市里太多隔墙有耳,不如这地方安静可靠。
“当年的动乱,是是非非,谁对谁错,说不清道不完。”老者一边抚着大腿一边像是回忆地说,“你家,你爷爷,你姥姥,当然都是一个阵营里的。你姥姥是个了不起的人,人脉很广,早受到不少人的妒忌,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,最终给她背后捅一刀的,是她最亲的人。”
不是杨家人吗?
蔓蔓有点怔。
“介绍你姥姥和那个姓杨的认识的,是你姥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。你姥姥那家人也挺惨的,在战争年代逃难时,在路上被劫匪全杀了。余下你姥姥和她叔。因古家的传人只传长房。古家的那些宝贝只在你姥姥手里。你姥姥一直都很信赖这个叔,这个叔带大你姥姥那份功劳是没错的。以至于你姥姥后来才得知,那个姓杨的和她叔是一伙时,怒气之下,把她叔给告了,让她叔坐牢判刑,她叔在狱中死了。那毕竟是她仅存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。所以,到最终,她同意了她叔临终前的遗言,不再追究到下辈子的子孙后代。”
这是一回事,只是为了古家的宝贝?
“当然不是说只贪财,或许那对姓柳的姐妹是贪财。但姓杨的和她叔,抱着这笔财的目的远远不简单,可以说有些政治目的,另有所图。糟就糟在,你姥姥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。现在说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听,你们年轻人可能都听不懂,怎么理想不同要搞到骨肉残杀之类。可事实确实是这样。所以,一家人一定要团结,她教出来的学生,一定也要团结。这就是你姥姥吸取了血的教训后的深刻体会,但是,她是个执拗的人,始终认为,这些债都是因她而起,都要她自己背负着。”
蔓蔓一边听,一边给对方的茶杯里加满水。
老者继续说:“现在这些恩恩怨怨过去了,我都和你爷爷说过,能放下的都放下。他都应好。这些事再追到孙辈上去,是很没有意义的。”
“那么我爷爷是因为我姥姥的缘故,被人陷害的?”
“是。救你爷爷出来的人,也是你姥姥底下的人。”
“你呢?”
这个问题太过尖锐,本应不该问的,可是蔓蔓实在忍不住。
老者苦涩地拉开唇角:“小姑娘,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。我只能说,我不是你们的敌人。”
不是敌人,但是,也没有直接说明是友人。什么人,可以既敌又友,且十分轻松地看待这一切,只能是上位者。
她哥,怕早已洞察了这个世界的规律,所以无论如何要爬到顶端。她姥姥,怕是得知到这个规律的失望,逃了。
蔓蔓垂眸,无声地摆弄着衣摆。
老者说完这话是一身轻松,对她又说:“你是老陆的孩子,聪明的孩子,会理解我意思的。”
蔓蔓抬头看了他一眼,“嗯”了声。她明白,通过他这话,她更理解她哥的野心和她姥姥的苦心了。在没能爬到顶端时,最好是韬光养晦,不傻装傻。
蒋衍在旁边听着老者对他媳妇说话,英俊的眸子微微地眯着,一直是似笑非笑。任两个小宝贝不安分时扯着他衣服裤子玩。
就这小两口过于安静服从的神态,不知怎的,老者有些不大适从,伸手扯了扯衣领。
门口咿呀一声,金大师来了,并且,带来了一个更德高望重的僧人,是金大师的师傅,众人称之为师尊。
师尊白发须眉,面容和蔼若米勒佛,敞袍仙风。进来时,见到老者在场,须眉一扬,笑道:“施主好久不见。”
“好久不见。”老者倚着桌,对这师尊,不打算起来行礼。或许是因为彼此过于熟悉,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。
金大师随即命令两位僧人关上大门,并且守候在门外。
屋内,仅余蔓蔓一家四口,金大师、师尊以及老者。
“你非要在这里看吗?这可是人家的家事了。”师尊一句话,有意遣走老者。
老者耍赖道:“没事,我和她姥姥很熟悉。并且这事如果我知道了,说不定,以后能护着他们和他们的宝贝,不是吗?”
金大师和师尊都是拿他没法了,悻悻地坐下来。紧接,金大师将一个简单的红木匣子,搁到了蔓蔓他们面前。
“这是?”蔓蔓问。
等师尊将匣子的盖打开,里面放的是两块娇小玲珑的玉佩,外形像是两块豆芽似的。
“原先你姥姥给你的那块玉佩,不是没了吗?”
那块你争我抢的玉佩,原先说是姚家送给陆家的定亲礼物,后来因杨家人涉入,君爷得知这块玉佩并不单纯。直到玉佩在机场,江奶奶在被捕之前,怀着玉石俱毁的念头,将玉佩放在脚底下踩,硬是给踩坏了一角。坏了的玉是不能再戴的,到此,姚奶奶现身,证实了这块玉佩不是什么定亲之物,本是古沫交给她,要她作为陆家与姚家结好的信物,定亲之事她自己加上去迷惑对方的。不然,玉佩坏了,是不是证明姚爷以后都要孤身寡人一辈子,她蔓蔓不得对姚爷愧疚死了。
“师尊的消息真是灵通。”蔓蔓答。虽然,她早就猜想过了,姥姥早防着玉佩被夺这一招。
所以,如今代替那块坏的玉佩,成为新保险箱秘匙的东西,由古沫早先已委托金大师打好,准备交托给她寄予最大厚望的这对双生子。
这可是姥姥古沫真正的遗物了。蔓蔓珍重地接过,小心拿起来,给两个小宝贝当场戴上颈项。
上好的玉,雕琢出来的芽苗,衬在两个娃儿粉嫩的皮肤上,真像是雪地上那株充满智慧和灵气的双生树苗。
打造出玉佩的金大师和师尊都暗自惊叹古沫的智慧。
两个小宝贝,发现自己脖子上突然多了样东西,一开始有点不习惯,等小手抓住感觉到玉石里面的灵气,小眼珠子双双都一亮。
“这两个孩子真是聪明。”老者见之都笑,说,“以后大点了,到我家里去,和我那两曾孙子一块玩。”
此话,算不算这老者看上她两个娃了,打算庇佑他们?
古沫委托的事办完了,师尊刚要站起来。老者哎地叫了一声:“我这也是来找你呢。”
“请问施主有何贵干?”师尊耐着很好的脾气,问。
老者指头点着茶几:“听说,古沫在你们寺庙中留了样宝贝。”
“施主,我们这里粗茶淡饭,再说出家人从不贪财。”
“我知道,我这只是好奇嘛。而且既然我都从其他人口里听说了,如果你不给我看,我怎么给你保呢?”
老者这些话可谓是厚颜无耻的要挟加恫吓,师尊恼怒却又奈他无法,只得拱了手,道:“请!”
随之是带了他前去另外的地方。
金大师留了下来,对蔓蔓他们说:“那东西最好不要随意去看。说是珍贵的东西,可其实,看了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蔓蔓知道,有些东西太富贵,反而会折煞。想必,古沫把那东西移交给僧人,是觉得这东西,只有交给僧人才不惹祸。
她和老公向来又不贪财。点了点头后,其实,她来这里,在知道这里的人与她姥姥有瓜葛后,有一件事是很想问这里的人的。
“金大师,我听说我姥姥是从这里拿到过三个锦囊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金大师诧异。
这事是她听姚夫人说的。因为她哥从她姥姥手里拿到第三个锦囊的事,只有姚爷知道。生怕玉佩坏了惹姚奶奶伤心,毕竟姚奶奶一直认为那是古沫唯一的遗物,又是古沫交给她的,对它负有责任,姚爷就把这事和姚奶奶说了。
蔓蔓知道这事后一直在想,不知道姥姥留下的这个锦囊,能不能为她哥和她爸之间的关系,起一点作用。她直觉中,总是觉得这个锦囊会有点希望。特别是来到这个充满灵气的地方后,这种感觉更为强烈。
她姥姥,不是在看了两个锦囊后想开了吗?
金大师听完她的话,摸着下巴思摸着,笑着说:“佛祖呢,说话是因人而异的,不是说,什么人都能听着佛祖那句放下屠立地成佛,就能放下一切心里的恩怨。文殊菩萨,向来主张,要以智慧解决问题。像你姥姥,我相信,佛祖告诉她的,定也不是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。”
“那么?”蔓蔓的心头嘭嘭嘭跳。
“正是这样,佛祖的话才能破解人心里的迷津,一针见血。”金大师如风的笑容。
蔓蔓感觉是看到了希望。
“或许你哥已经拆开锦囊看了呢?”金大师最后说,“我师傅好像是这么说的,好像第三个锦囊是打开过了的。不过佛祖的话不是第一次看就能懂的,不然,不会这么多人研究佛经了。”
蔓蔓——怔。
……
庄如玉那天走进七号的宅子,看见七号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回来,笑问:“干爷爷是刚从五台山回来吗?”
“嗯。”七号看起来不怎么高兴,应说他本来很好的心情,都在看了那东西后给毁了。那个可恶的和尚,可恶的古沫,那么折煞人的富贵宝贝干嘛留着。害得他今后又得有多少工作得做了。
答完,七号回过头来看她:“你又去医院探望病人了?”
“我没去探望。”
“只是在外面看。”七号一副了解她的神态,道,“如果你想知道那两人究竟是不是你亲妹妹和亲爸,做个DNA——”
“不要。”庄如玉斩钉截铁。
“为什么?你觉得他们不好?”
“不是。我的家人就是现在现有的父母。而且,他们那个家,已经很完整了,又有小生命要出生。如果结果不是的话,他们家不是要更伤心?没必要了。”庄如玉道。
“那你怎么会起疑心他们是你的亲生家人呢?”七号总觉得她这话自相矛盾。
庄如玉说:“我只是觉得,如果我有姐妹的话,希望自己能作为姐姐做到蔓蔓那样的份上。”
七号其实只知道,蔓蔓和温媛像是并不和睦。对庄如玉这话有点想不明白。
庄如玉却只是笑笑,不愿再说。有些事情,是感觉大于逻辑。
过了段日子,温世轩醒了,而且很快地康复了起来。得知小女儿身负重伤没有醒,怎能不让他这个做爸的忧心忡忡。几乎所有医生大夫都宣判了温媛的死刑时,温世轩知道,只剩下那个男人了。
温世轩跑去找君爷,瞒着所有的人,尤其是瞒着大女儿蔓蔓。
君爷接到电话说他来找,很爽快地让他进了办公室。
想来,他们两个是第几次见面了,不超过三次吧。
温世轩开门见山:“请你救救我女儿。”
“我不是菩萨,不是上帝,不是什么人都能救。”君爷冷冷地说。让他救温媛?他有毛病了才会去救。
温世轩却说:“不。我知道你能救,其他人或许不能,但你一定能。”
这个男人心里想什么,竟然这般一口咬定他有这个能力。不管怎样,或许他有这个能力,或许他在救过程中把温媛弄死了,可是,毕竟这男人来求他是第一次,是他渴望已久的机会!
“我和你说过。如果你有事求我,只有一个条件。”
条件?要他永远不再和大女儿见面。
温世轩摸住了胸口的地方。
君爷冷冰冰的嘴唇继续吐:“二选一,其实很好选的,一个是你亲生的,一个不是你亲生的。不是亲生的肯定比不上亲生的。”
喘着气的温世轩,像是哪里万般痛楚,面如死灰:“要,只能要亲女儿?”
“是。”君爷铁定地咬了字后,见着他往外走,正觉这男人奇怪,没有答应完就走。
温世轩走到门口的瞬间,突然身子一歪,栽倒在了地上。
刚好赵文生从外面进来,见人都晕倒了,连忙蹲下身去唤,唤不醒人,摸到对方脉搏。
此时,君爷已走过来,冷丁丁地扫量温世轩,面色阴晴不定。
“心律不齐。”赵文生抬起头和他说。
“不止是心律不齐,我记得他胸口是受过伤。”
“那?”
“马上先送去CT室,如果照出问题,立马送手术室。”
赵文生叫着人过来帮忙处理时,听到要送到手术室里,回头问:“谁主刀?”
这人可是蔓蔓最要命的养父。事情可大可小。
“容我先想想。”君爷摆手让他先出去。
一个人独自坐回办公桌前。他承认,他是巴不得这男人马上死掉!可是,死掉后呢?
手伸进拉开的抽屉,再次拿出那个拆开的锦囊,他忘了这是第几次打开了,每次遇到那男人的问题时,他会忍不住打开来看。
小纸条上写的是:你的敌人是你的一面镜子。
镜子?
这个男人是他的一面镜子,所以,温世轩不过是一直以来,和他一样在爱护着他妹妹。
他恨温世轩夺走她的心,可他不能恨温世轩爱护他妹妹的心,和他一样的心。
“陆科!”徐美琳走进来再次问他,“手术室催问主刀医生。”
他关上抽屉,站起来,像阵风走出去,道:“我来。”
徐美琳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……
三个月后,温蔓正式改名为陆蔓。
------题外话------
感谢所有亲的支持。想来想去,温媛,由亲们决定,要她死就死,觉得她最后可以不至于死就不死吧。(*^__^*)肥妈所有没能写好的地方,十分希望能得到亲们的原谅!再次深深地感谢每个支持肥妈的亲!没有你们,没有肥妈和肥妈的文,致谢!
注:孩子的番外明天更。
注:再次推荐朋友暮阳初春的文《海,检察官娇妻》hf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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