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二章 钦差大臣-《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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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汝宁告辞走了,吴清喝了口茶,又继续刚才的思路,李庆安已到许州,这倒提醒了自己,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........官道上尘土飞扬,几个月滴雨未下,两边的树木都被尘土染成了黄色,已经不见一丝绿意,路边的小河干涸见底,土地皲裂有一指宽,官道是两县的分界,东面是许昌县,西面则是长葛县。
官道长葛县一侧的不远处有一座龙王庙,庙前数百农民正在举行祈雨仪式,桌上摆放着三牲供果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执香向上苍祷告,在他身后,数百名农民跪在地上,虔诚地匍匐磕头。
这天下午,官道上远远走来一队人马,约三百名青壮男子,他们的服装与众不同,清一色的黑色长袍,腰束革带,挎着横刀,后背弓箭,个个身材魁梧,气势威严,这便是从襄阳过来的李庆安和他的亲兵们了。
李庆安虽然知道他那封西域战略书会有效果,但他却没有想到竟是来做河南采访使,或许这就是李隆基的矛盾所在,既想重新启用自己,但又感觉时机不对,便把自己派来河南巡查。
查什么?李隆基的圣旨中说得很清楚,查官粮是否短缺,查地方官是否枉法,难道李隆基不免掉自己的御史大夫一职,就是为了今天吗?
“使君,你看那边!”
几名亲卫笑着指向龙王庙求雨的民众,大家心情都十分畅快,不用再去柳州了,而且主公的官职又得到恢复,近一个月积在心中的憋屈被一扫而空。
李庆安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龙王庙前的祈雨仪式,他倒是第一次看见民众祈雨,安西北庭都是靠冰山融水,不靠天下雨,没有什么龙王庙,不过他一路走来,并没有感觉旱情有多严重,尤其是许昌县,基乎没看见逃难的饥民,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河流都干枯,像颖水虽然水很浅,无法行船,但多少还是有一点水,能保证沿途民众饮水,这和他想象中的千里白骨、饿殍遍野的情况完全不同。
“张永庆!”
他回头喊了一声,立刻跑上来一名浓密大眼的年轻亲兵,“使君,我在呢!”
“你老家不就是许昌吗?我来问你,今年的旱情在你记忆中是最严重吗?”
“回禀使君,现在旱情还没有到严重的时候,我听父亲说,开元十五年的大旱才叫严重,挖草根、剥树皮、吃硝土,饿死了很多人,大家全部逃往襄阳,一路上都是病死饿死之人,可现在你看,一路上的树皮都是完整的,其实.....”
说到这里,张永庆忽然停住了,“其实什么?”周围几个亲卫齐声问道。
张永庆叹了口气道:“其实天灾不可怕,可怕的是[***]。”
“[***]怎么可怕法,说说看?”李庆安笑问道。
“我祖父说有一次遇到旱灾,朝廷下令开仓放粮,结果一斗米中至少有三升沙子,官老爷们一斗米贪了三成;这还算好的,至少有米吃,还有一次就是开元十五年大旱,我父亲带领我们一家逃到襄阳,等回来后,家里的十亩土地已经被县里廉价卖给哪个王爷了,说是无主之田处理,我们去论理,却被告知要用市价赎回来,家里哪有钱,所以父亲便带着我们去安西谋生了,哎!”
众亲卫皆忿忿不平,各自讲述所见所闻的不平之事,这时,李庆安忽然发现在前方数里外似乎有一片绿色,他眼睛一亮,立刻催马便向前方疾奔而去,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急忙跟了上去,大约奔驰了五六里,李庆安勒住了战马,在官道许昌县一侧果然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嫩豆苗,足有数百亩之多,几名衙役正在田间忙碌,他们见官道上来了大群衣着奇怪的人,便向豆田里喊道:“县公,这边有奇怪之事。”
片刻,从豆架中钻出一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,穿着七品官袍,袍襟系在腰间,裤角高高挽起,光着脚,脚上穿一双草鞋,满手是泥,还拿着一根竹竿。
许昌是中县,县令为七品,这个人自然就是许昌县令了,姓韩,他钻出来问道:“什么事?”
“你看官道上。”
韩县令向官道望去,只见黑压压数百人骑着马,站在高处有一种黑云压城的气势,正朝这边眺望,他心中有些发慌,连忙向官道奔跑过去,几名衙役屁股上吊着刀,一甩一甩跟在后面。
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来许昌做什么?”
李庆安走了两天了,一路上都是光秃秃的枯黄色,眼睛涩得慌,在这里突然看见大片绿意盎然,十分养眼,他心中着实喜欢,仿佛来到一处风景极佳之所。
他翻身下马,走上来笑问道:“你就是许昌县令吗?”
韩县令一愣,这是谁?竟然这样问自己,他心念一转,忽然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个传闻,不由结结巴巴问道:“你莫非就是....”
李庆安呵呵笑道:“我便是新任河南道观察使。”
韩县令吓得慌忙行礼:“卑职许昌县令韩悦,参见李使君。”
“不必多礼了。”
李庆安笑了笑道:“我正要去县里,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县令。”
韩县令用手背擦了擦汗,道:“卑职不知道使君到来,没有远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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